
最近长智齿,两边牙龈酸胀,明明医生告诫需要避免辣食,却还是忍不住对辣的诱惑。或许是生命力过于旺盛,牙龈的肿痛竟然自行消解了。
之前体检,医生告知我有慢性咽炎,建议减少或避免食用辛辣食物。我笑着说,我是四川人,嗜辣如命。
回想起小时候,我们的味蕾尚未成熟,犹如一张白纸,被播撒下酸、甜、苦、辣、咸的种子,这些味道从此伴随我们的一生。
离家远行,故土逐渐在视线中模糊,仿佛死亡、衰败、被遗忘。某天你会发现,你的味蕾仍然保留着故乡的印记。你的味蕾,就是你的故乡。
我出生于乐山一个老国企,那时单位就像一个小型社会,生老病死都在内部解决。我爷爷支援三线建设,在煤矿工作并定居。
人们常说四川人爱吃辣是因为空气潮湿。至于我为什么爱吃辣,或许是习惯成自然,无法割舍。
爷爷是我们家最嗜辣的人,他的碗里总是出现各种辣椒。他吃饭慢吞吞,等大家都快吃完了,他才拿起温水瓶往碗里倒开水,泡饭。有时用红辣椒拌饭,有时烤虎皮青椒佐餐,干辣椒面也常出现在他的碗里。
我们那里把辣椒油称为海椒油,是每家必备的调料。有一个中年女人在桥上摆了个小摊,售卖各种调料。她的海椒油尤其受欢迎,生意兴隆。她的海椒油是用大号塑料袋装的,防尘防潮。那个年代的物资并不丰富,人们对吃的却从不马虎。
爷爷总是把辣椒的茎剪干净,准备制作海椒油。奶奶是农村人,虽然没读过书,却把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那时没有天然气,用的是电炒锅。昏暗的厨房没有窗户,阴冷的环境给烹饪增加了难度。奶奶垫着脚,把电炒锅烧热,凭借经验和手感控制温度。干海椒下锅时,需要迅速,以免炒焦。这个过程叫做“炕”,让辣椒变得更脆。
接下来是爷爷接手,他用剪刀将炕好的干海椒剪成几段。然后准备石舂,将辣椒捣碎。这个过程需要小心谨慎,以免辣椒的香味。捣碎后的辣椒被倒入土陶罐中备用。奶奶再次热油时,爷爷便观察生姜的颜色来判断油温是否合适。当油温恰到好处时,迅速倒入装有辣椒的土陶罐中,“吱拉”一声,滚烫的油与辣椒充分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