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断了的亲情线
我站在父亲灵前,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身后是乡亲们的窃窃。我叫周志明,是周家最小的儿子,今年三十二岁,在县城一家供销社当会计。
父亲周德山一生刚正不阿,是村里最受尊敬的小学老师。那些年,村里的条件艰苦,但父亲始终坚守岗位,用知识的力量点亮了孩子们的未来。
大姐周志兰比我大十二岁,从小便是父亲的骄傲。她不负所望,通过努力考上了省城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父亲常对我提起她,眼里满是欣慰。
命运却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刻给予打击。父亲突发脑溢血离世,我连发三封电报,直到父亲入土为安,大姐却始终未露面。那一刻,我心中的怒火难以发泄,与大姐之间的亲情线仿佛就此断裂。
村里的广播站不时传来《东方红》的旋律,那是父亲生前最爱的歌曲,如今听来只剩悲凉。我对这个家、对大姐心生怨恨,最终选择了将全家唯一的合影锁进抽屉,将那段痛苦的回忆深埋心底。
每到清明节,我都会回村给父母扫墓。看着村里的老宅,听着院子里的老桑树沙沙作响,我总会想起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你大姐这孩子,心里有大事。”可什么是大事?我始终想不通。
直到2004年的清明,我才得知真相。我和妻子小芬回村扫墓时,遇到了一位自称是黄老先生的邻居,他带来了大姐的信件和照片。原来,大姐在外地扶贫多年,为建立一所图书馆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她卖掉了城里的房子,甚至遭遇了车祸,临终前还牵挂着我与父亲。
我痛哭失声,原来我对大姐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的怨恨上。当我亲自来到那座挂着父亲名字的书屋时,我看到了大姐瘦弱的身影在风雨中奔波,为了那些渴望知识的孩子付出一切。她的日记里记录着筹建书屋的艰辛历程,她的心中始终铭记着父亲的嘱托。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曾经断掉的亲情线其实从未断裂。它以一种更深刻的方式延续着父亲的精神和大姐的奉献。我决定辞去供销社的工作,接手管理“德山书屋”,继续大姐未完成的事业。
小芬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我们给她取名“德兰”,寓意继承父亲和大姐的精神。如今,“德山书屋”已经成为当地的文化中心,那些曾在书屋读书的孩子已有不少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大山。
每当看到书屋门前那棵日益葱茏的银杏树时我会想起父亲和大姐他们用平凡的行动书写了不平凡的人生而我也在这条看似断裂实则永存的亲情线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价值。我明白了真正的亲情不是血脉相连而是心灵的相通和相互理解。我感激大姐和父亲用他们的行动我这一点同时也让我明白了责任和奉献的真正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