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岩山巍峨挺拔,山上种了一大片糜子,绵延数百亩。从播种到结籽,我见证了它们成长的每一个阶段。由于长时间未降透雨,导致干旱严重,除了低洼处因前一场暴雨的积水滋润而生长良好外,大部分糜子生长稀疏,个头矮小,长势不佳。糜子地的主人似乎未曾照料过这片土地,任由杂草滋生。这让经验丰富的庄稼把式摇头叹息,预测收成不佳。
《旧县志》中记载:“马原山,位于县西南二里处,从陇西北岭延伸而来,至龟岩山终止。山顶开阔,周围百余里,形状如饼。曾是明太仆寺牧马之地,故名牧马原,又被称为蒸饼山。”如今这座山被叫做西岩山,耕地虽多,但近年来逐渐荒废。去年秋天,我亲眼看到有人用大拖拉机深耕一遍后,种上了糜子。
在所有农作物中,我对糜子情有独钟,这份热爱源于父亲的启蒙教育。
当我四、五岁时,父亲开始向我传授种植庄稼的知识,他告诉我:“种庄稼就像养育孩子一样,需要用心、勤劳和诚实。如果你欺骗庄稼,庄稼也会欺骗你,让你无法收获粮食。”他还教我把握农时,何时种植何种粮食,如清明前后种豆等。他还教我种树、种菜和旱烟。后来我在郭城农中学习农学,掌握了选种、播种、田间管理、施肥等技能。
有一年我初二时,学校离家远,每天早出晚归。有一天晚上回家时天已漆黑,我在村口遇到了父亲。他正坐在一畦糜子地边上等我。夜幕降临,我们坐在地埂上,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到“叭、叭”的响声从糜子地里传来,如同田间交响乐。父亲告诉我这是糜子生长的声音。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个庄稼人的幸福和对收获的期盼。
糜子是五谷之一,古代称为稷,脱壳后叫黍或黄米。会宁有名的小吃米黄馍馍就是用黄米面做的。在六七十年代,农村人用黄米面做碗坨子时,还会掺合些谷面、洋芋等蒸熟食用。这种碗坨子非常耐饿,吃一个就能顶一天。
父亲告诉我种植糜子的诀窍:“糜子不能种得太深,否则不易出苗。”糜子苗破土而出后,随着生长会不断分孽扎根,若土壤肥沃、雨水充足,一个根部能分出十几个分支。糜穗抽出来后不久就会开花结籽。成熟时,暗红色的糜穗在秋风中摇曳形成美丽的风景。
正月二十三燎疳时有一个说法:火星如果是条状下落,就预示着麦子丰收;如果是点状下落则预示着糜子丰收。有好几年都应验了这个说法。
黄米熬粥或做糁饭都非常美味。做糁饭前要淘漉米去浮糠,然后倒进锅里煮烂,撒上适量白面搅匀至熟。如果配上洋芋疙瘩和酸烂肉一起食用,更是一绝。
看着眼前低垂的糜穗想起了这些年未曾品尝过的正宗黄米糁饭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思念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