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人的小巷深处,传来一种特殊的鼓声:“嗒嘀笃、嗒嘀笃、嘀嗒嘀嗒…”这声音像是穿越时空的旋律,犹如跳动的心脏。我心生好奇,随着声音的指引来到了庙屋前。我确信是你敲击出的鼓声,因为我知道你是这个村庄里唯一一个会敲边鼓的人。跨过矮小的门槛,庙屋内的光线昏暗而朦胧。你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显现,坐在泥胎旁的你穿着一身白色布衣,苍白的头发和清瘦的面庞在微弱的灯光下尤为醒目。你面前摆放着一架边鼓,你正专注地敲击着它。我喊了一声“叔!”你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清是我后,尽管有些吃力,你还是起身与我一起回到了你的家。
你的生活中只有婶子离去后的孤寂。简朴的屋子里,空旷而简陋,却又有一种独特的凄凉美。一张小案板,一个铁皮桶煤火炉和一张床,就是你的全部生活所需。你的屋子里虽然空荡,但却一尘不染,就像你的白色布衣一样干净无暇。“哈哈,我已经八十了!”你的声音高亢有力,仿佛不是在诉说年老,而是在庆祝长寿。你的神情让我回想起过去的你。
中年时期,你是村里著名的种菜高手。在大棚里辛勤耕作,汗水浸透白背心。你拉着架子车走在通往城里的路上,腰杆挺直,精神焕发。在菜市场里,你的蔬菜总是被抢购一空。凭借精湛的种菜技艺,你不仅为六个儿子盖了房、娶了媳妇,还风光地嫁送了女儿。
年轻时,你背负着家庭成分的。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你中断学业,回乡务农。在村里,你被视为卑贱的人,但你的才华并未被埋没。你利用学过的知识在盐碱地里刮碱熬盐、刮硝做鞭炮,为家庭赚取生计。开放后,你成为村里的种菜能手和万元户。你的身影曾在县里的表彰上披红带花招摇过市。这一切的成就既源于你的聪明才志也源于你的隐忍坚韧。
其实你是个健谈的人。记得我们曾一起驾车去济宁运货路途遥远、单调疲惫然而你不断与我拉呱聊天家长里短、奇闻异事等等如同泉水般流入我耳中心田旅途变得有趣起来如今你竟把司鼓敲进了庙屋节奏时而明快时而舒缓使我在精神宇宙中对你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敬佩之情。你在庙屋里孤独地敲击边鼓是向土地爷冥路上的奔波助行还是向世人倾吐你在人间的幸福与快乐或是驱赶你老来的孤独与郁闷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但我知道敲边鼓已经成为你老年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帮助你化解孤独与寂寥之情。
五、六
你走入庙屋敲击边鼓如今的我无法分辨那到底是歌吟还是泣诉亦或是二者兼有之声它可能是你与土地爷的交流也可能是你对过去岁月的怀念在你孤独的老年生活中它或许已经是一种自我疗愈的方式如今当我再次走过那座低矮的土地庙仍能听见那熟悉的边鼓声回响在这低沉的声音中我似乎感受到了你内心深处的情感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