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五点的闹钟打破了梦境的宁静,掌心的老茧再次带来隐隐的痛感。我摸索着穿上泛白的工装裤,厨房的水槽中还堆积着未洗的碗碟,倒映着窗外尚未褪去的夜色。电瓶车的灯光穿透薄雾,街角的早点摊已经支起铁锅,油花滋啦作响。我数着口袋里的,买了一个简单的菜包子。
车间的流水线比日出更早地唤醒了它的旋律。机械臂在头顶挥舞,焊枪的火花溅在防护面罩上,仿佛映昨夜手机屏幕里闪烁的债务提醒。那些数字如蔓草般爬上心头,令人窒息——母亲的医费、孩子的学费,还有那永无止境般的房贷。为了加班费用,我曾在机器前连续站立十二个小时,最终累到腰都直不起来,但月底工资卡上的数字依然令人触目惊心。
深夜回家的路上,我常常对着万家灯火发呆,思考哪扇窗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归宿。直到那个偶遇修鞋匠的夜晚,他蜷缩在小马扎上,借着路灯修补一双开胶的皮鞋。他那布满皱纹的手穿梭在针线间,浑浊的眼中透露出无比的坚韧。他告诉我:“鞋破了能补,日子苦点也能熬。”
这句话如同一道星光,在我迷茫的夜空中点燃希望。第二天,我报名参加了夜校电工课程。当指尖第一次触碰到电路板上的元件,当复杂的电路图在笔尖下逐渐清晰,我发现了除了机械的重复劳动,还有另一种可能性的存在。如今,我在车间劳作的也在晚上埋头学习理论知识,周末则跟随老师傅实地考察。掌心的茧愈发厚实,但每当看到我自己修好的电机重新转动,心中便涌起一种久违的激情。
昨夜加班至深夜,走出厂房时,天边已泛出淡淡的青色。我查看手机,还款APP上的数字依然沉甸甸的,但通讯录里多了几个装修公司的电话号码——我刚考取了电工证,周末还接了几单私活。晨风吹散眉间的疲惫,远处高楼群的窗户已有几盏亮起。原来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总有人提着灯前行,而我手中的这支笔,终将划破黑夜,成为引领前行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