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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辈岂是蓬蒿人,这精神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近期,英国广播公司BBC推出了一部颇具特色的纪录片,名为《杜甫:中国最杰出的诗人》。这部作品在制作上确实有可取之处,毕竟是对我国诗圣杜甫的致敬之作,其中蕴含的敬意不容忽视。然而,不少观众对片名提出了不同意见,我的朋友中也有热爱诗词的人表示质疑:杜甫被誉为最伟大的诗人,难道诗仙李白就被忽略了?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也反映了部分观众的困惑:为何BBC选择拍摄杜甫,而非李白?从纪录片的内容来看,BBC所赞赏的是杜甫的爱国情怀和博大的仁爱精神,事实上,从这个角度出发,称杜甫为最伟大的诗人是合理的。与诗圣相比,李白则更注重个人情感的表达,他并非杜甫、范仲淹那样德才兼备的完人。

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一点,我们可以参考诗词大会中的一道题目,题目内容如下:李白曾写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对于“蓬蒿人”的正确理解是?请参考下图:

答案为B选项。这道题的现场选手回答正确,但百人团中却有34人答错。其实我非常理解那些答错的朋友,因为在我们的认知中,古代人的品格都非常高尚,既然李白不愿成为这类人,那么“蓬蒿人”应该就是指品德败坏的人,选择A或C似乎更为合理。但李白并非孔子、屈原、陶渊明或杜甫那样的人物,他是一个更加注重自我表达的文人,所以他想表达的是:我李白绝不会是一个贫穷的人。让我们通读全诗:

《南陵别儿童入京》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公元742年,李白终于收到了唐玄宗的征召,被召入朝为官。这让他欣喜若狂,因为他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心情极佳的李白便写下了这首诗。

这首诗写得非常豪放,前六句描绘了诗人归来的喜悦:新酒刚刚酿好,佳肴正肥美,他呼唤童子烹鸡,与儿女们嬉笑打闹。他要高歌,要畅饮,要起舞与夕阳争辉。后六句则写诗人与家人告别的情景,他即将离开妻儿,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著鞭跨马”就要启程。临行前,他还数落了妻子:你不是一直像会稽那看不起朱买臣的愚人一样,看不起我李白吗?我现在要仰天长笑出门去,我就说我不可能是长期生活在乡野的凡人。

大家看看诗仙这得意洋洋的样子,仅仅是即将入朝为官而已,对家人没有丝毫不舍,对妻子也没有半点感激,只顾着自己高兴。而且所谓“蓬蒿人”,并不是指品德败坏的人,而是指我们如今常说的乡野之人,这类人就是没有官职、没有钱财的人,怎么就让你李白如此不屑呢?

当时在诗词大会中,“蓬蒿人”的答案公布后,康震老师开始进行解释。他提到李白是一个非常有豪情的人,但当他谈到诗的人生境界时,他也皱起了眉头。他为何要皱眉?因为李白在这首诗中,确实没有展现出古代传统文人应有的品格。康震表示:李白固然是时代的佼佼者,但有时也不免有些世俗之气。在一旁的主持人也不得不打个圆场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缺陷”。

是的,李白的诗非常浪漫,但他自己确实有世俗之气。李白对金钱和名利,没有陶渊明那样洒脱,他不会“不为五斗米折腰”;李白也没有杜甫那样深厚的家国情怀,所以他写不出《三吏》《三别》。但就是这么一个世俗的人,为何却仍然能够站在唐诗的巅峰,流传千年?或许原因很简单:他足够真实!

以这首《南陵别儿童入京》为例,他虽然不符合传统儒家谦虚、不计较名利的风格,但诗中的种种反应都是一个普通人的真实感受:就是不愿意做乡野之人,就是要出人头地,就是要让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性格不完美,却足够率性、足够真实,这就是李白的魅力,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