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媒体人 李明哲
衡量一部电视剧是否成为时代经典,有一个独特而有趣的标准:它是否能在每年暑期与观众不期而遇。对于80后和90后群体而言,《西游记》《还珠格格》以及《新白娘子传奇》这三部作品,构成了他们心中不可撼动的影视丰碑。
近日,某档热门综艺节目精心策划了一期以怀旧为主题的特别节目,邀请到了《新白娘子传奇》中扮演许仙、白娘子和小青的演员们齐聚一堂,瞬间引发了全场观众的情感共鸣,剧中“官人”“娘子”的经典称谓更是在社交媒体上掀起了一股讨论热潮。
在热烈反响的背后,一位观众提出了一个颇具深度的疑问:“娘子这一称谓本意是指八岁至十六岁的少女,为何会被用来称呼已婚女性呢?”这个质疑是否切中要害?古人在称呼妻子时究竟有哪些独特的表达方式?让我们一同深入探讨。
据《北齐书·祖珽传》记载,裴让之曾当众调侃祖珽:“你这位老兄怎么如此特别,年纪比老马还大,却自称是骝驹;娶了位六十岁的老妇人,还叫她娘子。”裴让之通过生动的比喻,讽刺祖珽的妻子年纪已高,仍被称作娘子,暗含讥讽之意。
从这段记载中可以推断,在古代语境下,“娘子”最初确实是指年轻女性的称谓。清代著名文字学家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明确指出:“娘亦女良切、少女之号”,即“娘子”本意是年轻女子的雅称。有学者进一步考证,宋代以前,“娘子”主要用作未婚少女的代称。
然而,“娘子”逐渐演变为妻子的尊称,这一转变有着明确的历史脉络。相关史料表明,这一现象最早出现在元代。元代学者陶宗仪在《南村辍耕录》中记载:“然都下自庶人妻直至高官国夫人,皆称‘娘子’。”这种称呼的普及与少数民族政权入主中原的历史背景密切相关。
值得注意的是,《新白娘子传奇》的故事蓝本源自明代冯梦龙整理的《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卷《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由于明代在元代之后,剧中使用“娘子”这一称谓便具有了历史合理性。
除了“娘子”之外,古人还有哪些称呼妻子的方式?让我们继续探寻。
在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中,有关于“娘”字来源的阐释:“娘亦女良切、少女之号”,即“娘”字由“良”字演变而来。古代文献显示,夫妻之间互称时,常使用“良人”这一称谓,但后来“良人”更多地被用作妻子对丈夫的尊称。例如在《孟子·万章上》中就有“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的表述,这里的“良人”即指丈夫。
随着语言的发展,“良人”逐渐演变为“娘”和“郎”的对应用法。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解释道:“郎”字是在“良”字右边加“阝”旁而成,“娘”字则是在“良”字左边加“女”旁而成,二者在发音和意义上有所区别。
除了“娘”与“郎”的对应关系外,古人还有“内子”和“外子”的夫妻互称方式。这一用法最早见于《礼记·曾子问》中的“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的记载。郑玄注解为“内子,大夫妻也”。而钱大昕在《恒言录》中提到,南朝梁诗人徐悱曾作《赠内诗》和《对房前桃树咏佳期赠内诗》,其妻刘氏亦有《答外诗》,由此可知“内外”之称由此而来。
“内子”和“外子”的称呼沿用时间较长,甚至到了宋代,著名词人张先在《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中仍有“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表述,这里的“西子”即指妻子。
古代人在谦称妻子时,常使用“荆妇”“荆妻”“拙荆”“山荆”等称谓,这一用法与东汉时期梁鸿和孟光的婚姻故事密切相关。据《列女传》记载,梁鸿的妻子孟光以“举案齐眉”的贤良美德闻名于世。孟光出身贫寒,却始终保持着对丈夫的敬重,因此“荆钗布裙”成为贤妻良母的象征,由此衍生出“荆妇”“荆妻”等称呼。
如果说“荆”字带有贫寒或自谦的意味,那么“糟糠”或“糟糠之妻”则代表了另一种夫妻间的称呼方式。据《后汉书·宋弘传》记载,东汉时期,汉光武帝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新寡后看上了宋弘,但宋弘以“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为由婉拒了这门婚事,从此“糟糠之妻”成为忠贞爱情的代名词。

对于达官贵人家中的妻子,也有特定的称谓,如“细君”和“夫人”。东汉·班固在《汉书·东方朔传》中提到“归遗细君,又何仁也”,颜师古注解为“细君,朔妻之名。一说:细,小也。朔辄自比於诸侯,谓其妻曰小君”。可见妻子可称为细君或小君。
然而,“细君”这一称谓后来又演变为妾的代称。清代著名戏剧家李渔在《奈何天·妒遣》中写道:“只因我家老爷,是个风流才子,娶着一位夫人,十分丑陋,心上气愤不过,只得另娶两位细君。”
同样尊贵的称谓还有“夫人”。《礼记·曲礼下》记载:“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这里的“夫人”指列侯之妻。《汉书·文帝纪》中也有“七年冬十月,令列侯太夫人,夫人……”的记载,颜师古注解为“列侯之妻称夫人”。可见在汉代及以前,“夫人”主要指列侯之妻,后来逐渐演变为王公大臣之妻的称谓。唐宋明清等朝代,对高官的母亲或妻子加封为诰命夫人,这一称谓也逐渐泛化为对一般人家妻子的尊称,或下人对主人家妻妾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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