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四节
步入官署时,弯腰曲身如同无法容膝,站立时不踩门槛正中,行走时不踏门限。经过君主的座位时,面色庄重,脚步踉跄,言语仿佛微不足道。整理衣襟登堂时,依然弯腰如前,屏息似不能呼吸。退堂后,降阶时面色渐和,从容不迫。下阶时快步前行,如鸟展翼。回到原位时,恭敬不安。
公门:春秋时期天子有五门,即皋门、库门、雉门、应门、路门。诸侯则无皋门和应门,仅有三门三朝,库门相当于城门,路门以内为路寝,雉门居中,统称为公门。
进入库门为外朝,是国君与大臣商议国事之地,类似现代大型会议室。经雉门上阶至治朝,为国君处理政务之所,相当于现代办公室。由治朝经路门至内朝,为国君临时休憩之处,类似办公室配套宿舍。
鞠:形声会意字,从革从匊,匊意为米粒散落,双手聚拢。革匊结合,指皮革制成的圆形器具。

鞠原指古代踢打的皮球,最初以毛结成,后用毛填充皮囊,宋代始有充气皮球。如《刘向·别录》载:”蹙鞠,黄帝所作,本以娱乐训练武士。”又如《扬子·法言》:”捖革为鞠”。
鞠也有”养育”之意,如《诗·小雅》:”母兮鞠我”。又如《书·盤庚》:”鞠人谋人之保居,叙钦”。
鞠亦指”幼小”,如《书·康王之诰》:”无遗鞠子羞”。
鞠还可指礼仪动作,即鞠躬,如《仪礼·聘礼》:”执圭入门鞠躬焉,如恐失之”。
鞠亦表示弯曲,如本文”鞠躬如也”,意为弯腰低头之态。
阈:门限之谓。《玉篇》载:”阈,门限也”。如《礼记·曲礼》:”不践阈”。又如《弟子规·谨》:”勿践阈,勿跛倚”。
阈亦指门户,如三国魏·曹植《应诏》:”仰瞻城阈,俯惟阙庭”。
履阈,指踩踏门限,如《礼记·玉藻》:”宾入不中门,不履阈”。
摄:牵引之意,形声字,从手聂声。摄原指牵引、提起,如《史记-高祖本纪》:”于是沛公起,摄衣谢之”。
引申为执持,如司马相如《喻巴蜀檄》:”夫边郡之士,闻烽举燧燔,皆摄弓而驰”。
摄亦指代理,如《礼记-文王世子》:”昔者周公摄政,践阼而治”。
摄还可指整理、整饬,如《史记-魏公子列传》:”侯生摄敝衣冠,直上载公子上坐”。
摄亦指保养,如白居易《病中作》:”久为劳生事,不学摄生道”。
摄还可指捕捉,如勾摄、摄影、摄像,或指迫近,如《论语》:”摄乎大国之间”。
摄读niè时,意为安静,如《汉书·严助传》:”天下摄然,人安其生”。
本文的摄齐,指提衣摆。古时官员升堂时为防跌倒失态,表示恭敬有礼。
等:整齐的简册。本义为整齐简册,后引申为等级、辈分。如《吕氏春秋·召类》:”士阶三等”。
等亦指类型、样式。如《易·系辞》:”爻有等”。
等还可指等同、使一样。如《周礼·大宗伯》:”以等邦国”。
等亦指等待、等候。如范成大《州桥诗》:”父母年年等驾回”。
等用在人称代词或指人的名词后,表示复数。如《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臣等不肖,请辞去”。
等亦表示列举未尽(可叠用)。如《三国志·诸葛亮传》:”关羽、张飞等不悦”。
本文的等,指台阶。
踧踖:恭敬而局促不安之态。
全文释义:
君王召见时:入议事厅门,弯腰如恐触头,不居门中,不踏门槛。经过君王座位时,面色肃穆,步履急促,言语似不足道。整理衣襟登堂时,弯腰如前,屏息似不能呼吸。退堂后,降阶时面色渐和,从容不迫。下阶时快步前行,如鸟展翼。回到原位时,恭敬不安。
本章描绘听取君王工作安排之场景。入宫时快行是为及早接受任务。在君王办公室外缓步是为避免惊扰君王,刚出办公室慢行是为防君王临时变故,出宫时快行是为及时落实任务,路过君王空位时恭敬表明工作不分领导在场与否皆认真。
朝服宽松,行走如鸟展翼,衣被风鼓,说明速度快。孔子一举一动充满灵性人情,处处为他人着想,体现”敏”之特质,细节收放自如。
孔子不提倡勤劳,而重”敏”,勤劳显被动蛮干,勤敏则主动且富思考。
“礼”之重要性
今人渐轻”礼”,凡事简易,甚至抛弃传统,移植西方礼仪。
古代极重”礼”,违礼或遭重刑,甚至丧命。
汉高祖五年,刘邦定天下,诸侯尊立为帝。宴会上大臣酗酒争功,狂呼乱叫,甚至拔剑击柱,刘邦深恶此等无礼之举。叔孙通见状,对刘邦说:”儒生虽不能助攻城夺池,却可助守天下。请让我找鲁地儒生,与弟子们为陛下制定朝仪。”刘邦问是否复杂,叔孙通答:”五帝音乐各异,三王礼仪不同。礼因时制,可参考古礼,融合秦制,制定符合当世之制。”刘邦同意,叔孙通遂往曲阜,被骂为”依附主子讨好,今天下未安,妄制礼乐,不合古法”。叔孙通笑曰:”尔等不解时变。”回长安后,集合百余人,野外演习一个多月。刘邦观后说:”我能做到。”遂令群臣排练,十月朝会正式使用。
明朝嘉靖皇帝即位时遇困境。因先帝无子,兄终弟及,轮到他登基。进城时,大臣欲让他用亲兄弟礼仪,嘉靖不允。僵持后,在城外登基。一年后,嘉靖欲追封父为皇帝,大臣反对。三年后,嘉靖终于用祭祀先皇礼仪祭父母,群臣阻拦,嘉靖下令抓捕反对大臣,杖责140人,16人当场死亡,此后群臣不敢再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