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可染先生以江南二月春景为灵感创作的画作,如诗如歌,生动展现了江南的灵秀之气。杏花虽然在江南的诗谚中占据一席之地,但实际上在江南的种植并不普遍。早春时节,更为引人注目的花品却是玉兰,被称为白玉兰或玉堂春。
每年惊蛰时节,玉兰树在公园、小区和行道边绽放,白色的花朵像木笔一样在十几米至几十米的高空中竞相开放,宛如天空中的白云。春天的温暖已经取代乍暖还寒的季节,玉兰花的盛开更是让人感受到春天的到来。
值得一提的是,以天幕为背景呈现花容而无须绿叶衬托的花品中,广东的木棉花和江南的玉兰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玉兰更能诠释“白玉枝头春意闹”的意境。玉兰给人的审美感受既冷淡又热烈,这种独特的“白富美”风格十分引人注目。
作为上海的市花,白玉兰体现了上海的城市精神。在全球城市中,很少有城市能像上海一样自大,市民谦逊朴实。从这个角度看,白玉兰作为上海的市花十分贴切。玉兰的花品既有冰清玉洁的高冷感,又展现出绚烂喧闹的热情,与上海的城市精神相互辉映。
文徵明的《玉兰花》诗赞美玉兰是杨贵妃的“霓裳羽衣”,这一独特的发现不仅为玉兰找到了最佳的代言人,也为杨贵妃赋予了新的花品比拟。诗人将玉兰比作杨贵妃出浴华清池边的凝脂风韵,形象生动。
玉兰是我国原产品种,但其作为观赏花品的栽培历史并不清晰。有观点认为木兰包括观赏花木的玉兰,然而这并非正确。古文献中的木兰指的是用于建筑大木作的梁榱构材的直干巨木,与观赏花木的玉兰并非同一物种。其实早在唐代,人们已经开始观赏玉兰花,但当时主要观赏的是紫玉兰即辛夷。唐代的诗人多对紫玉兰歌咏,却鲜有咏白玉兰的。直到宋代,白玉兰才逐渐受到文人墨客的青睐。经过改良,明代时玉兰终于受到高雅阶层的关注,在江南园林中多有栽植。
玉兰入画的历史悠久,代有高手。但大多画作只描绘了其折枝,未能充分展现其热闹温润的一面。近世张大千、贺天健等人的玉兰画作也多取折枝而作,虽有其高冷的一面,但仍未充分展现其光辉之美。相比之下,于非闇的《玉树临风》图以石青为背景,一树玉兰皎洁似雪,极具富丽堂皇之致。而齐白石的玉兰画则更为我所欣赏,其传世作品既有折枝也有全株、繁枝的,虽逸笔草草却天真烂漫,洋溢出淳朴的热情。齐白石的玉兰花画,更像是生长在马路行道边、居民小区里的,高贵与通俗共沐春风万里馨。
玉兰花的美丽和独特之处令人叹为观止。从诗意的表达、历史的传承到艺术的展现,都展示了玉兰花的魅力和文化内涵。(徐建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