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转的印记
在老屋坍塌的那一刻，尘土飞扬中隐约飘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记忆中柴火灶台的味道，混杂着岁月的油腥，紧紧依附在飘散的尘埃上。挖掘机巨大的铁铲悬在半空，夕阳透过房梁的骨架，斑驳的光影投射在那块历经风雨的黑砖上——它像一块凝固的历史，在断墙间显得尤为醒目。
“奶奶看，那灶神的笑容还在。”我蹲，指尖触碰到砖面上凹凸的纹路。曾经挂灶王爷画像的地方，年复一年的炊烟在砖石上刻画出了人形的轮廓。
奶奶缓缓走近，银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的眼中突然闪现出光芒：“那年你发高烧，就是在这灶台前……”话未说完，几片雪花从记忆的深处飘落，那一刻，2014年的冬天如约而至。
回忆中的那年冬天，显得有些狂野。飘雪弥漫天际，老旧的青瓦上积雪不时坠落，发出轰鸣之声。六岁的我被包裹在奶奶的老棉袄里，额头滚烫如火。灶膛内的火苗陶罐，汁咕嘟作响，升腾的热气在窗玻璃上凝结成片片冰花。
“乖孩子别怕，奶奶给你变个戏法。”奶奶的手指像枯藤一样指向冰花，在霜雾上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动物。虽然我视线有些模糊，却仍能清楚地看到她棉袄腋部的线绽开，灰白的棉絮随风起舞。
后来我得知，那个夜晚奶奶抱着我冲进雪幕时，连棉鞋都来不及更换。她踩过结冰的田埂，碎冰碴子划破了她单薄的布鞋底……当走到村口的土地庙时，她轻轻将我放在香案上，对着斑驳的神像地磕头。月光从破漏的屋顶洒下，映照着她额头上的淤青，那是奶奶对我无尽的关爱。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我蜷在病，一边输液一边追问。奶奶则用装着热水的搪瓷缸暖着手，听闻此言，她笑了：“土地公嫌我磕得太响，派了辆拖拉机送我们去了医院。”她没有说的是，那辆车的司机原本不愿意载人，是她用一只银镯子换了这个机会。
队的机械作业声将我拉回了现实。看着这些被岁月熏烤过的黑砖块块心头泛起波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除夕之夜。
八岁的我拿着新糊的灯笼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火星溅到了墙角的稻草堆上。火舌迅速上窜时奶奶迅速抄起脸盆扣住了火头。烟雾散去后她半边眉毛烧焦了但仍然指着被烧黑的墙面笑着说：“这下好了省了买年画的铅角。”那个夜晚我们在熏黑的厨房守岁她用木炭条在墙上画了一幅生肖画说烧焦的墙或许能带来好运。
拆迁的人按照图纸丈量黑砖的尺寸时奶奶询问能否留下几块砖。“这些砖能给我留下么？”她的请求让工人们感到困惑最终我们得到了几块残缺的砖块断面参差不齐却意外地轻——岁月早已将坚硬的黏土蛀成了海绵表层脱落蜂窝状的孔隙诉说着岁月的过往。
我把一块黑砖放在书房的桌上梅雨季节时砖体竟然渗出细密的水珠水迹在桌面上拼出了一个笑脸。岁月的光影划过窗棂逝去的时光如雷声般劈面而来。
那年校中考模拟考试失利我攥着成绩单在河堤徘徊直到夜色吞没柳梢。回家时撞见曾被熏黑的砖墙上新贴了一张奖状——奶奶用我儿时的涂鸦画作了一幅“最佳进步奖”奖状煞有介事地盖了一枚番茄酱印章。“当年村里的赤脚医生”奶奶眨着眼说：“连注射证上的印章都是萝卜刻的。”奶奶的鼓励给了我无尽的力量那年的夏天我中考取得了意外的好成绩顺利考入了县城的四星级高中。
如今抚砖体上的沟壑我似乎读懂了那些蜂窝状的孔隙：苦难终将让坚硬化为柔软正如奶奶所悟到的哲学：“你看这砖虽千疮百孔了不还撑着半面墙吗？”眼看着伴我成长的砖石被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