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厨房的瓷砖上洒满了温柔的晨光。林晚秋正在小心地从一个吊柜里取出一个青瓷碗，突然间，她感到身后传来一股温暖的力量——那是她的丈夫陈默的手掌，紧紧包了她的手。他刚醒来还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说道：“这只碗边有裂痕，换那只蓝花的。”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十七年。在瓷器的碰撞声中，晚秋瞥见丈夫后颈上新增的白发，在晨光中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回想起昨夜，当她书桌前忙于方案时，陈默默默为她泡了一杯陈皮茶。杯底沉着几颗枸杞，就像夕阳落进秋水中。
五年前的那个冬夜，当陈默因车祸住院时，晚秋在监护室的滴答声中，将削好的苹果切成薄片，用温水泡着喂他。当她喂下第一口时，他含糊地说：“你削苹果总是留着皮，说是为了营养。”她鼻子一酸，想起恋爱时他总是笑她“症”，如今却将这个习惯记得比年轮还要清晰。
前几天整理旧物时，她翻出了一本泛黄的记账本。其中，19的夏末写着：“给小林买痛经，花费8.5元。”而2005年的页脚则注着：“老婆加班，买她爱吃的酱鸭，花费32元。”最新的一笔记录的是上周：“更换厨房水龙头，师傅说她总怕我累着，坚持找工人。”字迹从清瘦变得圆润，就像他们被岁月浸润的爱情。
当暮色弥漫进阳台时，陈默正在为晚秋挑选新买的毛线。“织件开衫吧，你去年那件起球了。”他指尖轻过驼色毛线，忽然从线团中挑出一根白发，“看，你的头发比我还早白呢。”晚秋笑着拍开他的手，却在转身时看见穿衣镜中的两人：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的发梢蹭着他的领口，仿佛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须在时光中交织成密集的网。
他们的爱情融入了厨房的油烟中，体现在深夜互相盖被子的细节里，隐藏在每次争执后默默泡好的茶盏中。他们的爱情不是霓虹般的璀璨夺目，而是如煤油灯般温暖柔和，照亮了漫长的岁月。当皱纹爬上眼角，誓言褪去华丽的词藻融入日常生活时，他们依然是彼此最合身的纽扣，紧紧缝在光阴的衣襟上，随岁月轻轻摇摆，永不脱落。
